美国“暗鹰”高超音速导弹发射车。 图片来源 美国陆军

　　俄罗斯“伊斯坎德尔”战术弹道导弹。 图片来源 俄罗斯国防部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张昊天

　　在俄乌冲突持续的背景下，一度被军控条约禁止的陆基中程导弹将现身欧洲。有人担忧，以美国与德国的联合防御计划为开端，新一轮“导弹竞赛”将很快在欧洲拉开帷幕，公众对冷战岁月的记忆将由此被唤醒。

　　美国“新兵老将”集体上阵

　　据美国《军事时报》网站报道，美国国防部近日宣布，将在欧洲“连续部署”多种型号的中远程火力平台，首个部署地点是德国。美德两国在同期发布的联合声明中称，新式武器的联合部署将“展示美国对北约的承诺及其对欧洲综合威慑能力的贡献”。具体到武器类型，美国陆军的“标准”-6和“战斧”导弹有过海外部署的先例，“暗鹰”高超音速导弹预计在2026年就位。“暗鹰”目前正在研发，可能于2025年服役。

　　美德联合声明强调，即将部署到欧洲的中程导弹“射程比目前的陆基火力远得多”。以“暗鹰”为例，它利用大型火箭助推器加速，弹头部分是无动力的高超音速助推滑翔飞行器；一旦达到设定的速度和高度，就会沿着大气层边缘向目标俯冲，最大冲刺速度为每小时8568公里，打击半径不低于2700公里。

　　在高超音速武器成熟前，美国陆军使用“堤丰”系统发射“标准”-6和“战斧”导弹，作为随时可以投入实战的中程打击手段。据美国“导弹威胁”网站介绍，“标准”-6可以由海陆空平台发射，打击陆地和海面目标时相当于“准弹道导弹”。在这种模式下，该型号导弹的射程约为460公里，据称今后还会开发射程更远、速度更快的增程版本。“战斧”导弹是这套武器组合中的熟面孔，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有陆基发射型号，能使用常规弹头打击1600公里外的目标。美国海军陆战队也拥有这两款导弹的使用权。

　　中程导弹“重出江湖”体现了国际军控体制的变迁。1987年苏联和美国签署的《中导条约》规定，双方不得部署射程在496至5472公里之间的核导弹或常规陆基导弹。此后的30年间，美国陆军的火力支援单位最远只能触及298公里外的目标。2019年，在美国总统特朗普任期内，美方以俄罗斯“违规在先”为由退出《中导条约》，随即开始研发包括“暗鹰”在内的新一代陆基高超音速武器。俄罗斯多次驳斥美国的指控，称俄方没有研发和装备《中导条约》禁止的武器。

　　今年6月，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回应美国在菲律宾部署“堤丰”系统时表示，“我们需要对此有所回应，并决定我们下一步将在这个方向做些什么。”7月中旬，针对美国在欧洲部署中程导弹的最新计划，俄副外长里亚布科夫强调：“正如之前我们一再警告的那样，就美国及其盟友对俄罗斯施加更多导弹威胁的行动，我们会加以适当回应。俄罗斯相关机构准备补偿性反制措施的必要工作已经提前启动，正在系统实施。”

　　俄罗斯或以“组合拳”回应

　　美国“战区”网站刊登分析文章称，美国与德国围绕中程导弹的计划，“几乎肯定”会引起俄罗斯采取实质性反制。俄罗斯国际安全中心研究员德米特里·斯特凡诺维奇指出，迄今为止，俄罗斯还没有公开测试过同类武器，但今后的情况变数很多。事实上，俄罗斯国内一直在讨论是否恢复生产和部署中程导弹，特别是在西方允许乌克兰使用进口武器打击俄境内目标的背景下，俄方一边开展战略核力量演习以威慑西方，一边宣称要在靠近美国及其欧洲盟友的地点部署常规武器。

　　美国科学家联合会核信息项目主任汉斯·克里斯滕森告诉“战区”网站：“北约和俄罗斯在欧洲重新开始了针锋相对的中程导弹竞赛……不可避免的是，俄罗斯将公开部署中程导弹。”克里斯滕森指出，虽然欧洲对空基和海基巡航导弹并不陌生，但“标准”-6和“暗鹰”这类陆基高速打击手段的加入可能“增加不稳定和过度反应的风险”。“双方半个世纪前就走过这条路，”这位军控专家警告，“外界希望他们吸取教训，但显然他们没有。”

　　更激进的观点认为，美国在欧洲部署的远程火力本质上是战略武器，因为它能将俄罗斯腹地的高价值目标置于危险当中，包括政治领导机构和军事指挥中心。俄罗斯或许会通过扩充战略武器库来应对，这些武器能打击美国本土的同类目标。

　　有人猜测，俄罗斯会重新启动处于冻结状态的RS-26弹道导弹项目。在官方表述中，这是一种洲际弹道导弹，能携带分导式弹头或高超音速助推滑翔飞行器。西方军事专家猜测，RS-26衍生自RS-24弹道导弹，后者曾在苏联冷战后期的军备计划中占据重要位置，但被《中导条约》禁止。从2011年开始，疑似RS-26的武器系统进行了多次非公开测试，飞行距离不到2000公里，表明它可能更接近中程导弹。

　　这类武器将在欧洲引入新概念：俄罗斯拥有可携带核弹头的中程导弹，其射程足以打击西欧各国城市及关键军事目标。在2019年美国退出《中导条约》前，美国米德尔伯里国际问题研究所防扩散项目主任杰弗里·刘易斯就提出了对RS-26用途的推测：“它似乎是为了威慑北约在西欧的部队，阻止北约（吸收）新成员。”在俄乌冲突的牵制下，俄罗斯是否有能力为这样一个项目提供资金，目前存在疑问。

　　欧洲投身导弹竞赛

　　“战区”网站进一步分析称，美国和德国“官宣”中程导弹计划，可能促使俄罗斯秘密开发的“中程导弹克星”浮出水面。有消息称，俄罗斯军工部门正在策划被称为“陆基中程高超音速导弹系统”的项目，它可能是“锆石”舰载高超音速导弹的地面发射版本，也可能是升级版的“伊斯坎德尔”弹道导弹。

　　俄罗斯国际安全中心研究员斯特凡诺维奇说，“目前‘中程导弹克星’的生产和部署速度，以及部署这种武器的位置有待观察。无论是以防范北约为重点的列宁格勒军区，还是隶属于南部军区的卡普斯京亚尔导弹发射场，都是可能的部署地点。”

　　俄罗斯的加里宁格勒飞地也是热门备选地点。当地已经部署了短程弹道导弹，以及携带“匕首”空射高超音速导弹的米格-31战机。由于靠近欧洲腹地，俄罗斯军方将射程较短的导弹部署在加里宁格勒，就能打击从俄内陆区域发射的导弹无法覆盖的目标。

　　美媒称，莫斯科的反制措施更大概率是针对华盛顿的。未来，美国海岸附近可能出现更多搭载高超音速导弹和亚音速巡航导弹的俄罗斯舰艇。俄方另一个以美国为反制重点的选项是，在远东地区部署新型洲际弹道导弹。

　　迅速升温的“导弹竞赛”也将包括法国、德国、意大利和波兰在内的欧洲国家卷进来。据美国“突破防务”网站消息，美国宣布在欧洲部署中程导弹后不久，这四个北约成员国联合签署了名为“欧洲远程打击方案”的文件，称其旨在“开发、生产和交付远程打击领域的能力，对欧洲大陆的威慑和防御至关重要”。虽然这个计划的细节尚未披露，但它再次表明，欧洲日益关注远程打击能力，可能对战略平衡产生影响。

　　“战区”网站总结说，《中导条约》失效的长远影响正在浮出水面。美国将在欧洲增加远程火力，欧洲各国纷纷追求相似的目标。接下来，俄罗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